原标题：槐花蜜

姜 晨绘

壬寅年小满那天傍晚，槐花蜜担任教导员的槐花蜜女婿从部队返回，带着我的槐花蜜小外孙从小区外采来槐花，蒸了一锅槐花糕。槐花蜜那股槐香，槐花蜜勾起了我的槐花蜜回忆。

一

1996年春，槐花蜜我前往一座大山深处的槐花蜜军营担任教导员。当时也是槐花蜜小满时节。大约20公里崎岖的槐花蜜乡间公路沿着大山蜿蜒前行，两侧是槐花蜜开满槐花的老槐树，棵棵似携手并肩的槐花蜜卫士，默默地守着公路、槐花蜜望着大山。槐花蜜驱车穿行在这条路上，槐花蜜槐花的清香直扑我的肺腑。

那段时间，来往机关与军营，我常坐车穿行在这条槐花大道上，渐渐发现这条路上竟有三四户养蜂人家。他们各自驻扎，帐篷为家，蜂箱为伴，收获甜蜜。一天，我走向一座临我们军营最近的帐篷。三四十个蜂箱围着帐篷，一位50岁上下的汉子头戴养蜂帽，背对太阳双手打开一个蜂箱，把巢脾高高提起，先看面对的一面，再旋转过去看另一面，一层层审视着巢脾，似端详一幅艺术品。汉子脚下的蜂箱旁，成千上万只蜜蜂来回穿梭飞舞，似满目的“！”或“？”。

“老母！来客人啦！”那汉子似乎瞅到了我，双手仍挥舞着蜂巢。

“诺好！”帐篷里走出了一位瘦小的妇人，声音恰好压过嗡嗡的蜂叫。

我一时愣住了，正在纳闷时，汉子停下手中的活儿，赶忙凑了过来，向我解释说，“老母”就是你们北方人称呼的老婆，她是我老婆。原来，养蜂汉子姓石，他们是来自绍兴嵊州的养蜂夫妻。改革开放20多年来，他们与蜜蜂为伴，跟着花季、带着蜂箱跑遍了大半个中国。老石说，除了他们家乡的土蜂蜜，大连的槐花蜜便是上好的蜜了。这条沟公路两侧那几户养蜂人，都是他们绍兴的老乡。他们每到一处都得到当地政府部门的一路绿灯，但养蜂人的寂寞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

二

我前往养蜂处，与老石交流，不单要买几斤槐花蜜，更重要的是想请人家帮忙。

我所在的军营，驻扎在山窝窝里，当时生活条件非常艰苦，历代官兵自己动手栽种了不少果树，还养起了奶牛。我上任后发现，单位的果园坐果率不高。炊事班程班长是位四川老兵，参军前在家乡养过蜂。他对我说，如果咱们营区养几箱蜜蜂，就可以解决果树开花时花粉传授的问题，那么坐果率便可大大提高。程班长懂养蜂技术，就是缺少蜜蜂和蜂箱。为此，我琢磨着找老石帮忙。

“我弟弟也当兵，他在空军。你们有难处，就是我们的难处，我家支援你们蜜蜂和蜂箱。”老石直奔主题，态度仗义果敢。听罢，他的“老母”也非常支持。事后不久，我让程班长带着司务长找到了老石，按市场价购买了老石的3个蜂箱连同蜜蜂。老石还从他家的蜂箱挑选了一只小蜂王，无偿送给了我们。蜜蜂随小蜂王就这样在我们军营安家落户了。

程班长的建议果然见效。自从蜂箱及蜜蜂进了军营，蜜蜂不但为果园的苹果、桃、梨等在花季传了花粉，而且还采集了槐花蜜，使官兵喝上了自产的加蜜鲜牛奶。

三

参军之后，尽管我所在的军营与家乡丹东东港市不过300公里，但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。1997年9月的一天，母亲打来电话，说父亲生病了。我急忙请了假，带着一桶槐花蜜往家赶。当时，父亲已经转到了丹东的解放军230医院。那天，我只能忐忑不安地目送父亲进入手术室。不久后，父亲又一次住院，我却要随部队执行任务。我只能打电话给姐姐说：“我要执行任务，爸爸妈妈交给您了！”两个多月后，我返回家乡，父亲问我去了哪？我说，等我写成书，给您看。

我的散文集《窗前那片海》出版后，我带着书和从那大山里的养蜂人家买回的槐花蜜回到家乡，可父亲却再也看不成书，喝不下槐花蜜了。父亲走了，我自此再也没购买过槐花蜜。

许多年没回大山里的那座军营了。那天，女儿听我讲完槐花蜜的故事，坚持驱车带着我跟妻子及小外孙再走这条路。路旁，槐花开了，满路飘香，却少见蜜蜂光顾。大多老槐树还是先前的样子，沙路已换成了柏油路。

哦，槐花飘香的深处，那军营还在。我瞅着那些老槐树，闻槐花的味道，脑子里满是当年槐花蜜的故事……

“这槐花糕，是我们家乡的做法。”女婿的话，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眼前。我知道，女婿已有几年没回中原的家乡了。作为老兵，我当然清楚他在基层带兵的艰辛与不易。

“买点槐花蜜吧，等疫情过后，给你爸妈邮去。”我对女婿说。（■王同富）